【叶喻】热寂 00-02
*星际ABO双A
*叶喻，叶修的叶，喻文州的喻
00
宇宙的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增加，当它达到顶点时，这之间所有物质的温度达到热平衡。这样的宇宙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维持运动或是生命的能量存在。
而这种状态，被称为热寂。
01
联盟五大军校协作体一年一度的联合军演今年由蓝溪军校主办，作为蓝雨军团现任首席出席的喻文州自然是一出现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场面，喻文州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入座，听到又一次骤响的掌声时毫不意外地看到走上主席台的叶修。
他俩的座位就安排在邻座，叶修在喻文州右手边坐下，歪着身子就开始闲聊：“今年怎么是你来了？黄少天呢？”
出于对他人的基本尊重，喻文州在开口的同时看向神色悠闲的叶修：“他最近有任务。”
“捞星舰去了？”
喻文州笑着回复：“你今年怎么也舍得出来了？不捞星舰了？”
“哎——”正巧有人走上台来，叶修就一面应声一面坐正了，语气仍是惯有的随意，“偶尔也放松一下、放松一下。”
走近来的张新杰这时候坐到了喻文州的左手边，叶修干脆就闭了嘴，听着左边两人说着“最新报告你看过了，有什么看法”和“十二区的部署还需要调整，具体细节我回头发到你的终端”之类的，也插不进话，干脆就摆出难得的正经模样，看下方乌压压的军校生去了。
开幕有安排喻文州的发言，作为蓝溪往届毕业生，由他来鼓舞后辈显然十分合适，况且被称作“军人中最优秀的外交官之一”的他所做的讲话，怎么想也不会冗长无趣。
起码在叶修看来，那群年轻人听完喻文州讲话之后个个都挺斗志高昂的。
于是回到主席台的喻文州收到了来自叶修的一句：“哟！外交官。”
喻文州：“……叶将军，你是不是——”
他的话音顿住，张新杰就语气平静地接上：“该看病了。”
喻文州微笑着点头，叶修则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狼狈为奸！”
“滴滴滴！”
叶修于是收到了来自联盟后勤的一次警告：十日之内再不按章完成两个月以前就该结束的三年一期全军体检，就切断生活物资供给并全星网批评。
是了，张新杰在联盟后勤话语权可大呢。
叶修看了看左边面无表情的张新杰和笑眯眯的喻文州，生生憋着吐槽删了那条私信警告。
喻文州目睹对方删信息的全过程，想了想还是打开终端发了私信：“你身体状况不好？”
“也没什么大事。”叶修回复。
“不需要帮忙？”喻文州问。
“你帮，还是张新杰？”叶修回。
“拟造一次体检结果也不是什么大事。”喻文州回。
“也太不把联盟放在眼里了吧。”叶修这句是用说的，喻文州侧过脸去正看到对方一脸惬意地点起支烟。
“彼此彼此。”喻文州回。
叶修笑了一声，因为叼着烟说话就有些含糊：“那谢谢了。”
“不客气。”喻文州回，转头就和张新杰发消息去了。
叶修则看着他的侧脸，慢慢吐了圈烟出来。
开幕式结束主席台上人头就少了一半，喻文州和叶修两人倒都还坐着。
“我说，”叶修又叼上一支烟，身子歪向左手方向，“今年你有看中的人没有？”
“嗯？”喻文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才这点时间，能看出什么来？”
“小卢不就是这么让你看出来的？”
喻文州笑了笑没说话，叶修就点了烟，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十二区最近不太平？”
这算刺探别区军情？
喻文州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帝国动作有点多，十二区近期星际风季，巡查不容易。”
“嗯，”叶修应着，“还真是麻烦啊。”
“你有什么看法？”
“你问我？”叶修侧过脸来看喻文州，脸上带着笑，仿佛被喻文州问话的他是个不通军事的人一样。
喻文州却丝毫不被叶修的表情迷惑，云淡风清地应了“嗯”。
“好吧，那我随便说说，”叶修说，“逆向突破怎么样？”
“逆风区？”喻文州沉吟片刻，“倒不是不可以——”
“找个结实点的舰就行，比如夜雨声烦什么的。”
喻文州笑了一下，回：“我会考虑的。”
叶修丝毫没有把黄少天往坑里推的愧疚感，老神在在地点点头，继续吃他的烟去了。
头一天的项目结束的早，但就是这样，坚持到最后才走的也就喻文州、叶修和张新杰三人。
喻文州被校长留了说了两句话，但走出过道以后却又看见了叶修。
张新杰早不知道哪儿去了，叶修还留在这个地方，看来是在等他。
果不其然，叼着烟的叶修瞧见喻文州就打了个招呼，然后指着边上停着的微型舰，说：“载我一程？”
喻文州没有问叶修为什么要他来做这个司机，自然地往驾驶座去，嘴里问的是：“你就开着这个来的蓝溪？”
“你们这防御系统不行。”叶修回。
“首都星的防御也拦不住你。”
“过奖过奖。”
这艘微型舰是兴欣的新型号，前段时间头一次在星域出现，好生出了把风头，不晓得多少人想打探这家伙的消息，喻文州没想到他却在这种情况下有机会亲手驾驶。
个头只比寻常舰载机稍大一点，内置却很像是正规星舰的配置，火力没法试，估计能比军用歼击机强不少。
喻文州一面估量着这艘微型舰的性能和价值，一面在驾驶位上对接操作系统，叶修在外头掐了烟才进舱来，腿一伸几乎躺倒在副驾上，语气里也带了些得意：“关榕飞的新作，怎么样？”
“很不错。”喻文州回，指尖划过光屏，把火力载具那页划了过去。
“给你一艘？”
“你要什么？”
“唔……”叶修又摸了支烟出来，没点，只咬在嘴里，“就拿一个编队的外骨骼装置来换好了。”
喻文州笑着摇了摇头，手离开光屏，微型舰也随着启动，迅速且平稳地滑进天空。
而叶修还在一边念叨：“不然你拿而是想反物质弹来换也行嘛，你们蓝雨家大业大，不会太在乎这点小玩意儿吧？”
“你今天话有点多。”喻文州说。
“有吗？”
“有。”
“我看你就是心疼军火！”叶修的语气里又带出恨铁不成钢来，“你这样能换得到高科技吗？”
“蓝雨会做出来的。”
“屁！技术搁我们兴欣手里握着呢，你说做得出就做得出？”
喻文州则回：“你的兴欣这么穷？联盟后勤给你发的军火不够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叶修又往下躺了躺，显得更没气力劲了。
喻文州没再说话，叶修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微型舰穿过蓝溪军校的防御墙，又穿过好几道屏障，最后停在了蓝雨军部的防御墙外。
叶修乐了：“怎么不直接飞进去试试？”
而喻文州的语气依然平静：“过不去的。”
这会儿叶修反倒怂了，摸了摸下巴，“哦”了一声就往里走。
联合演习期间，主办军校所在驻地的军团，也负责其他军团长官的食宿，也是一年一期的会面和互相打探的时间。
这也已经是惯例了。
叶修自顾自往里头走，喻文州站在微型舰旁，还是说了句“状态不好的话就别勉强了”，叶修只扬了扬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并没有停下，也不会回头。
然后这句之后，直到军演结束各回各处，喻文州都没再同叶修说上过一句话。
02
军校的热闹慢慢淡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个媒体在星网发了叶修的花边消息，洋洋洒洒快万字，字字情切句句动人地描述了联盟第一alpha叶修“追求”那位幸运的omega的故事。
喻文州也瞅了一眼，那篇报道甚至附了照片，人他也认识，是兴欣的在役军官，姓莫，是个不爱说话的，先是宇宙拾荒者，独行的星盗，不少军团都试图拉拢或者抓捕，不过确实只有叶修成功揪到了他，还给揽进了兴欣。
苏沐橙在通讯里还和喻文州提了这件事。
“那些媒体有点小消息就能大肆发挥，真是受不了。”
“毕竟是叶修嘛。”喻文州笑着回，“苏大美人该不是特地为这个和我吐槽吧？”
“当然不是，”通讯那头的苏沐橙敛了敛笑，脸上也透露出些忧虑来，“你知道叶修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吧。”
用的肯定句，喻文州还是“恩”了一声。
苏沐橙就叹了口气：“他不肯和我说到底伤到哪了，伤到什么程度了。”
喻文州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措辞：“他在这种事上向来很能装。”
“是啊，所以得拜托你了。”
“怎么说？”
“你拜托了张新杰帮他伪造档案对吧？”苏沐橙在这个时候表露出算计成功的狡黠来，“你就说‘张新杰那个家伙需要知道他确切的身体状况，不然不帮忙’，然后从他嘴里套话。”
是个办法，张新杰的话有这样的要求也很正常。
喻文州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那就这周末吧？”
“好。”
就这样定下了哄骗叶修托出自己究竟哪里不适的计划之后，喻文州给张新杰发了短讯交代了一下这边的状况，开始着手安排周末造访兴欣的事情。
兴欣的总部靠近十区。
这片星区也算是出了名的恶劣环境，但兴欣这个草根军团，却叫叶修率领的这样好，把十区的防线守成了帝国攻不破的壁垒。
他总是这样能创造奇迹的人。
喻文州在走出跃迁装置的时候微笑地回应兴欣士兵的问候，两分钟后，在一间因为堆积了太多烟头、仪器和散乱的文件而显得乱糟糟的屋子里，见到了叶修。
才一照面，喻文州就皱起了眉。
这间屋子里的烟味太重了，好像好多天没通过风一样，烟味又发酵成了别的更令人不适的味道。
“叶修。”喻文州喊了一声，那个歪在椅子上的alpha才睁眼朝他看过来。
“哦，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叶修这样问道，抬手指了指另一把椅子，“你随便坐吧。”
“我有正事来找你。”
“知道，刺探情报，想知道我伤得怎么样了对吧？”叶修的语气懒洋洋的，听起来对这事情也不太在意。
“张新杰需要知道。”
“哦。”
“叶修。”喻文州又喊了一声。
正摸着烟的叶修抬头看了一眼，才稍微意识到喻文州其实还挺严肃的。
“我点支烟就告诉你。”
简直像在耍无赖。
但叶修脸上的表情却又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单纯想先抽支烟清醒清醒，喻文州看得出来，他是准备说出来了。
本来做好了准备要和装傻的叶修扯上很久才能套出话来，这才没聊几句，对方就轻易地准备招了，也够让人吃惊的了。
烟雾又在屋里升起，叶修长长吸了一口，然后垂着眼看着他指尖那点火星，慢吞吞地说：“你知道前几个月我去了趟边境吧？”
“你在那时候受的伤？”喻文州闻着愈来愈重的烟味，忍了忍还是皱了眉。
“他们放了个omega来。”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喻文州一下子就想到了最贴切的答案：“炸弹？”
“算是吧。”叶修笑了一声，悬在半空的长长的烟灰抖下了一些银灰色的碎屑，“劲是很足啦，我的嗅觉算是被炸傻了。”
喻文州没接话，叶修就又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辨识不出信息素。”
这算是相当严重的情况了，但叶修说得轻飘飘的，仍惬意地吞云吐雾。
“叶修，你该去——”做检查。
叶修完全料到喻文州会说什么了，所以他没等听完就开口截断了对方的话，表情又恢复了惯有的悠闲，甚至惬意地掸了掸烟。
他说：“喻文州，我有没有说过你现在闻起来像个omega？”
喻文州的表情冷着，似乎叶修这话对他没有丝毫的触动。
“你六年前就说过了。”
新历26年的首都星，迎来了人造天气系统设定的夏天。
联盟在三年前又一次放宽了对独立军团的限制，鼓励新生代进入军校学习，一时间境内大大小小的军团都冒了出来，有的很快销声匿迹，有的到如今已很有规模了。
比如刚刚被破格晋升为一等星的嘉世军团，建立至今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已到了联盟军事力量的顶端了。
而每年夏季第一天，是各军团共同议事的日子，不论是嘉世这样的一等星，还是蓝雨这样的三等星，抑或是刚刚被联盟系统承认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七八九等星小军团，都会来到首都星。
喻文州刚刚签到完成，会议还有些时候才开始，会场里空荡荡的，看不到几个人。
他是第一次以蓝雨军团首席的身份来参加这样的会议，有些人悄悄指指他，又和同伴窃窃说话。
这用不着太在意，在蓝溪作为预备役被训练的时候，他早受过这种待遇了。
喻文州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还没坐定，就听到边上响起一个男声：“蓝雨的？”
那人坐在左前边，没有挂徽章，穿着一身常服也看不出所属军团，侧着身子正看着喻文州。
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了叶秋。
大概是他怔愣太久，对方误会了什么，转而用了个正经些了的语气：“不好意思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叶秋，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和你打个招呼。”
叶秋？真是叶秋？！
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嘉世首席原来是这样的。
在喻文州这样想的时候叶秋又说话了：“看你面生，新升衔啊？”
喻文州应了是，说了自己的军衔和名字。
“嗯？”叶秋睁了睁眼，那副表情完全就是“卧槽你居然是蓝雨首席”。
场面冷了好一会儿，会场这时候人也渐渐多起来，叶秋尴尬地假咳一声，道：“那什么，真对不住，我先前不知道你是个omega。”
怔愣之后微笑起来的喻文州：“不好意思，我是个alpha。”
然后整个会场都听见了叶秋的咳声。
事后喻文州给黄少天复述了整个经过，黄少天捶桌大笑不止，一面笑一面补刀：“这不能怪叶秋，你的信息素跟个omega似的，这真不能怪他。”
喻文州只能露出一脸无奈。
其实他早也习惯了，信息素的平和让他闻起来更像是味道特别的omega，而不是个理该表现出强势的alpha。
所以不觉得“蓝雨首席能是个omega”的叶秋才会对闻起来不像个alpha的喻文州说那句话。
只不过得知真相之后叶秋的表情，就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他和叶秋的第一次交集。
